全身的血液早就被点燃了,大声呼号着,攻向破虏军方阵的侧翼。
正前方,在付出了数千条人命为代价后,洪塔脱带着最后的几百名武士冲进了方阵。战马在半路上已经死去,他提着刀,披散着头发,疯子般在人群中冲杀。破虏军士兵在低级军官组织下,一边填堵被蒙古骑兵冲出的缺口,一边结成一个个小方阵,四、五名步卒配合着,缠住一个蒙古骑兵。
在自家方阵内,弩箭、火枪以及手雷全派不上用场,蒙古士兵和破虏军士兵完全靠短兵器互博。双方士兵交替着倒下,几乎是在以命换命。
“杀!”洪塔脱力大刀沉,一记横扫,将两名破虏军士兵同时磕飞到圈子外。紧跟着,他颠步上前,刀尖斜削,顺着短枪兵的枪杆剁下去。短枪兵招架不及,只能撤手,扔掉兵器急速后退。洪塔脱快速跟上,以刀为剑,直刺短枪兵心窝。
眼看一个小阵就被他冲散,那个短枪兵一侧身子,胳膊直接夹上了洪塔脱的弯刀。洪塔脱手腕一翻,刀刃向外,直削在对方手肘关节处。
锁甲与刀刃接触,发出刺耳的磨擦声。士兵手臂上血向外涌,却紧紧夹住了钢刀不放。另一只手毫无畏惧,死死握在刀背与刀刃之间。
洪塔脱没料到对方的铠甲如此优良,这一刀居然没将枪兵的手臂卸下。用力拔刀,把枪兵连人带身体一块拉进了怀里。
“奶奶的,看我摔死你!”洪塔脱狞笑着骂。单手去搭枪兵的肩,指尖处却传来一阵锥心剧痛。
一把断寇刃从侧面横过来,将洪塔脱的四指连根切下。没等他看清来敌,怀中的枪兵提起膝盖,重重地顶在了他的胯部。
“啊!”洪塔脱惨呼一声,弯腰捂胯。两把钢刀交错而过,重重地砍在他的后腰上。
中万户洪塔脱仰面倒地,致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栽到了几个无名小卒手里。弥留间,目光向四下看去。只见跟着他冲进方阵中的蒙古武士纷纷仆倒,头被人割下来,皮球一样扔到了阵外。
凄厉的号角声从达春本阵响起,又一波蒙古军不顾生死地冲了上来。蒙古人是天下最优秀的士兵,主将不死,不下令,他们绝不会擅自撤退。
“擂鼓!”达春大声喊道。
数十面牛皮大鼓发出震天的声音,蒙古武士们踏着鼓点,毫不畏惧地冲向方阵,冲向死亡。
“吹号!”邹洬在方阵中央挥动令旗。
“滴嗒,滴嗒,滴滴嗒滴!”文天祥“独创”的铜号发出激越的音响,穿破硝烟,穿破鼓声,传遍杀场每个角落。
破虏军将士摆正阵亡战友的尸体,擦亮钢刀,扶正战车和巨盾,迎着蒙古铁骑向前走去。战马掀起的烟尘和炮弹爆炸生成的硝烟再度交织在一处,羽箭和钢弩与半空中往来,奏响死亡的篇章。
战马冲破弩箭和手雷构成的封锁线,踢翻巨盾,闯入方阵。
一个破虏军士兵倒下,无数个穿着同样盔甲的士兵涌上去。蒙古武士被打下马,砍翻,战马被砍倒……
下一刻,同样的画面在不同的地方重复。
方阵被撞出无数个缺口,蒙古铁骑的队形同时也被撕开无数条口子。
没有人后退,双方都在死亡中博杀,等待。等待有一方支持不住,率先倒下。这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碰撞,碰撞的结果,预示着两个民族最终的结局。
阳光不忍看到这血腥的场景,躲到了云层后。起风了,猎猎大风吹过田野,吹散硝烟和血雾,吹得战旗“呼啦啦”作响。
万里长城,在风中舞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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