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想映射什么,而是希望通过这直指灵魂深处的质问,来唤醒窦婴心中的恐惧。
刘胜是想提醒窦婴:别忘了你是外戚,别忘了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。
但当窦婴满怀着对过往这些年的不甘和埋怨,从书房一处暗格中,掏出那封印有传国玉玺的米白色绢布时,一切,似乎都已经不可挽回了······
·
“先帝遗诏?”
“先帝因何事,留遗诏与魏其侯?”
长乐宫,长信殿。
几乎是在‘先帝遗诏’四个字响起的一瞬间,宫人们便无一例外的深深底下头,有些胆小的甚至闭上了双眼。
靠近殿门处的几人,更是冒着可能被治罪打板子的风险,悄摸退到了殿外,以免自己听到些可能有损身家性命的敏感话题。
而在御榻之上,听闻窦太后这略带惊诧的询问,刘胜只面色古怪的缓缓一点头。
“确实是先皇遗诏。”
“——至少印玺齐备。”
“据廷尉说:魏其侯对廷尉捉拿灌夫一事极为不满,见廷尉手持天子节,便满含盛怒的取出了那封遗诏。”
“遗诏之上,也并没有写明具体的事,只有一句:事有轻重缓急,许魏其侯窦婴便宜行事。”
“倒是未曾想:魏其侯这‘便宜行事’的特权、殊荣,竟是用在了天使当面,用在了那莽夫灌夫身上······”
以基本还算客观的角度描述完事态经过,刘胜便含笑稍低下头,静静等候起了祖母窦太皇太后的反应。
而窦太皇太后接下来的一系列反应,也完全没有出乎刘胜的预料。
“而后呢?”
“而后如何呢?”
“窦婴何在?”
“廷尉何在?”
“——见到先皇遗诏,廷尉不敢怠慢,即刻遣人入宫禀奏,孙儿便召回了廷尉,顺便将那封遗诏扣下了。”
“——此刻,廷尉当已回了官署,魏其侯,亦尚于侯府之中。”
听到窦婴没事,窦太后先是暗松了口气,面上愁色却也没淡多少;
听到刘胜说这件事已经被压了下来,遗诏也被取了回来,窦太皇太后又开始伸出手一阵摸索。
待那封遗诏被刘胜轻轻塞入手中,窦太后才总算是稍稍安心了些。
“呼······”
···
“皇帝,打算如何处置魏其侯?”
意味深长的一问,却只引得刘胜摇头一笑,满是轻松道:“皇祖母这说的什么话?”
“先皇许魏其侯便宜行事,又有诏书为依凭,孙儿自当谨尊先皇旨意,许魏其侯任性一回。”
“只是那灌夫,实在是罪孽深重,又于颍川为祸地方多年。”
“——魏其侯保灌夫一时,却终也保不下灌夫一世。”
“只怕到时,灌夫再下狱,若魏其侯又要跳出来耍酒疯,孙儿,可就有些难办了啊······”
略带无奈的说着,便见刘胜又赶忙发出一声强笑。
“不过也没什么。”
“——魏其侯再怎么说,也是家人嘛。”
“家人任性些,总还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“若连家人偶尔的任性都不能容忍,那孙儿即便是加了冠、亲了政,怕也是要辜负皇祖母和先帝的殷殷期盼?”
听着刘胜这一番似是自问自答,又像是南辕北辙的话语,窦太皇太后面上呆滞之色愈甚;
只是手上那纸绢布,被窦太皇太后攥的越来越紧,越来越紧······
“夏雀啊~”
···
“去;”
“把窦婴那混账,给我叫来。”
···
“别来长乐。”
“我,就在窦氏宗祠,等那欺师灭祖的混账······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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