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燕六如许的人说话，极是无趣。问两句，他答两句，却只相配于一句。沈灵暗自叹了一声，闭上了嘴巴，只觉雷电更为集中，她无法感知怕雷的燕六现在的心情，只是也不撵他走，沉默了下来。

　　好一下子。表面响起脚步声。

　　接着晴岚的声音传了进入，“沈小姐醒了？”

　　沈灵微微一惊，坐起家子，“有什么环境？”

　　“沈小姐，我找侍卫去打听，他回归了。说是太医们诊治了一天一夜晚，陛下仍然还在连续昏迷，没有好转的迹象。”晴岚轻轻回覆道。

　　“我为他施了针，他应该是死不了的。”沈灵低低喃喃了一话，突然双手抱着脑壳，像是喃喃自语，又像在对晴岚说话，“是他自己撞在石墩上，伤了脑子……”

　　轻轻的声音里，有一丝不断定的忧惧。

　　晴岚静了静，不需求她说，她也晓得她的生理负担毕竟什么。并不是皇帝，而是皇帝是主子爷的爹。

　　她放柔了声音，“沈小姐毋想太多，安生睡吧，乾清宫那儿目前尚未有信息。只我看宫中本日夜晚会有事发生，外间连续有侍卫跑来跑去，偶有叫喊声。我们楚茨殿的人，阿记也不让出去。奴仆想，应是皇太孙为了护卫沈小姐。听阿记的作用，现在野中因了陛下之事，对沈小姐非议甚多。宫中怕是不会清静，阿记说，皇太孙请沈小姐稍安勿躁。”

　　轻轻“嗯”一声，沈灵想了想，又道，“你可以汇报阿记，陛下现在的身子，用药不行过猛，应是……始终调教为要。”

　　晴岚应了一声，去了。跟着她脚步声的信息，殿内好一阵儿没有了声音。直到燕六略带嘲意的声音传来，“我以为你已是无论不顾的，不曾想，你或是放不下。”

　　“我是善人。”她说。

　　燕六可贵的低笑一声，“善人不会做噩梦。”

　　“滚！”

　　一个字说完，帐子里的人再没有了声音。

　　燕六隔着一层看不穿的帐子，默默不语地端坐在门边上，悄然看了她一会，终是逐步地别开视野，目光落在那一盏昏黄的烛火上，看那火舌舔房子陈设的光影，看那鎏金的屏风，看那精致盆栽，逐步的抱住了头，一张脸上淡淡的轮廓堕入了暗影里，刀刻普通深奥莫测。

　　无人瞥见，他紧攥的拳头。

　　更无人通晓，他握紧的掌心，亦是一片汗湿。

　　一个皇帝的性命维系着太多的权与利的纷争。一场突如其来的变乱，令整个朝野高低都震动了。皇太孙“封城门、锁信息”的做法，获取了朝中众臣的同等赞许。可皇太孙容隐太孙妃的举动，也惹起了少许老臣的不满。

　　御景亭究竟发生了什么，无人通晓细目。

　　皇帝为什么要约太孙妃前往御景亭？唐江玉为什么可以翻过那高高的宫墙来惊了圣驾？究竟谁汇报她御景亭里有皇帝另有夏楚，是谁拿了刀给她？此中隐情令人暗里猜测不已。

　　但这些工作，比起昏迷不醒的皇帝来，都是小事。

　　这件事才是关系到整个大晏的运气，关系到臣工运气的大事，与他们的未来唇亡齿寒。本日是夜二十七年四月甘儿。亥时，雷声更密，雨尚未落下。乾清宫中，久病在家的宗人令秦王白构，湘王白栋，安王白枢，小公爷元祐，朝中的三公九卿，都是一夜晚未眠，一切守在乾清宫的正殿里。

　　内殿里，太医院十余名太医正在倾力抢救。躺在明黄的龙榻上，皇帝面色惨白，头上缠着药布，身上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，可青紫的嘴唇上或是没有半丝红色，枯竭的样子，再不见往日的英豪神态。

　　外殿里，一群百感交集的臣子和儿孙们，吁声感叹，小声研究，更有甚者，有人压抑不住的伏地大哭，如失父母普通。而乾清宫的大门外，宫中妃嫔亦是闻讯赶来，哭声阵阵，将整个乾清宫衬得哀风森森。

　　“陛下旷世之才，德厚流光，不曾想遭此恶运，真是老天无眼，老天无眼啦……”老臣们的研究声，感伤一地。

　　白史木负动手走来走去，不时看着内殿的门，目光深沉昏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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